第310章 終於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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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終於報仇
不過眼下案情覆雜又緊急，牽扯到許多無辜的百姓和生命，魚家又有兒子在官場，他必須先行進宮，隨後再找機會問清楚蘇家和林家之間的關系。
蘇落落一眼就能看明白隆大人此刻心裏正被貓撓，微微抿唇。
“我園子裏的廚子是江南一帶請來的，最會做江南小食，隆大人若是願意，案子過後，請過來小坐。”
“那敢情好！”
隆大人眼睛一亮。
他雖然不是在江南出生，但卻在宛柔的江南長大。
尤為懷念江南一帶的小食，這般想來，他看蘇落落的眼神當真是越看越滿意，要不是他那混帳兒子一天到晚埋在書房裏讀死書，不願意成親，他還真願意。
……
念頭還在腦子裏打轉，就接收到了一束冰冷的眼刀。
隆大人知道是君墨臨，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隨後。
他與林府、蘇府、君墨臨一起出了順天府，上了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林夫人轉頭。
看著順天府威嚴的大字，眼眶漸漸地又泛起了紅，林國公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道。
“你為她們做得夠多了，也仁至義盡，是她們樁樁件件都對不住你，哪怕她們被斬首被流放，也是她們咎由自取，與你絕無關系。”
他的夫人一生心地善良，美麗大方，只可惜出生在魚府，這麼多年就沒有過過一天溫暖的日子，多少次，他聽著妻子哭泣，心痛如焚。
“我知道的，道理我都懂。”
林夫人急忙點頭，嗓音哽咽，她什麼都懂，只是她性子柔弱，想起來還是心間刺痛。
蘇落落扇形長睫輕擡，看著林夫人眉眼裏揮之不去的傷意，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林夫人什麼都好，唯一出問題的就是心中那道執念！
也許是感覺到了一絲冰冷，林夫人慌忙看向蘇落落。
其實。
林夫人是有一點怕蘇落落的。
蘇落落看著年紀小，亦生得美艷動人，但她若是不說話，整個人冷戾起來的時候，幾乎能逼得身邊的人都全身泛冷，不敢直視。
林國公和林蔚然也看向蘇落落，蘇落落這才開口。
“魚府和程府雖然無惡不作，有違人倫，但嚴格說起來，她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林夫人自己允許的。”
林夫人的臉色再次煞白，往後退了一步，林國公亦是狠狠一怔。
“以國公府的能耐，是完全有能力壓制魚府和程府，但是你們卻一直在放縱，除非你們是想捧殺她們，否則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們林府也不見得有多聰明。”
“善良和孝順是很好的，但我覺得也要看人，也要看事。”
林國公像是被人扇醒了似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愧，林蔚然握緊拳頭，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這話是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捧殺的確是一個方面，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太在乎母親的感受，生怕母親傷心。
因為。
母親曾經被魚府和程府逼得投湖自殺過，後來救上來之後，恢覆了很長一段時間。
大夫說母親得了心病，情緒一旦壓抑的時候，她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哀傷，沒日沒夜地哭泣，如果她自己不能想通和釋懷，那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差。
林國公被她的投湖嚇得徹底慌了心神，日夜陪在自己妻子的身邊，照顧著她，哄著她。
後來。
魚府和程府一進門，不管要什麼，他都同意，只要這幫瘟神能早點離開林府。
林府一直都在極盡可能地低調，把存在感降低，這樣才能不引起魚府、程府的註意，將傷害降到最底。
這麼些年，林蔚然他們幾個也一直順著林夫人，護著林夫人。
也許。
蘇落落是近十年來第一個這樣說狠話的人，林蔚然掌心竄汗，擔憂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林夫人，如果我是你，我會掌控魚府和程府，甚至會派我的人過去侍候，該給的一樣不少的給，該吃的一樣不少的吃，但是如果她們敢輕舉妄動，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你心裏很清楚，你的母親是不喜歡你的，甚至是恨你，但你從小就期望母親的疼愛，所以你拼了命地想要證明自己是孝順的女兒，而不是傷她、害她的那個，但是你卻忘了，你母親是頭餵不熟的狼。”
這世間。
哪有母親對孩子這般的冷漠，這般的無情，可偏偏這種事情就發生在眼前。
林夫人她心中有執念，她執意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讓魚老夫人認同自己，甚至是疼愛自己。
哪怕是一天，哪怕是一時。
但她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盼來母親的寵愛！
連內疚都沒有。
“你有一位寵你如珠如寶的夫君，有三個疼愛你，孝順你的兒女，他們為了讓你開心，讓你順心，應該也做了很多違心的事情，你拼了命地想要證明，但卻忘了自己好好愛護自己。”
林夫人猶如五雷轟頂，身體狠狠顫抖，自己愛自己嗎？
原來。
人是可以自己好好愛自己的嗎？
人這一輩子，總是想要索取父母的疼愛，兄妹之間的友愛，姐妹朋友之間的憐愛，甚至是愛人之間的獨愛，卻獨獨忘了，要好好的自己愛自己。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眼淚簌簌下墜！
夫君和孩子們一直都在默默地付出著一切，想要得到她的歡心，與她付出一切想要得到魚老夫人的歡心，有什麼區別？
都是拼命的付出，卻得不到回應的笑話罷了。
偏生她到現在才被長寧公主點醒！
她心中的確有
執念，而且打小就有，她始終覺得只要她好好的表現，只要她疼愛妹妹，順從母親，母親會高興，妹妹也會高興，她就是這個家裏最受寵的女兒。
這件事情……一做就是幾十年，卻一刻鐘的疼愛都沒有得到過。
值得嗎？
林夫人腦子一片空白，她在心裏哭泣狠狠地問著自己。
“對不起。”
林夫人再一次對自己的夫君和兒子說出這句話。
“別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本來就該同甘共苦，只要是你想做的，為夫都會陪著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母親，您是世間最好的母親，是我們尊敬又愛戴的母親，這些事情母親問心無愧，不管宮裏怎麼處置這些人都是她們的報應。”
林蔚然說完這句話，微微垂眸時，眼底有些深不見底。
程府的後花園原本是沒有那麼多的屍體的，是他買了幾個女屍一起悄悄地埋了進去，他要讓事情嚴重到駭人聽聞的地步，讓宮裏將魚程兩家一網打盡。
蘇落落說得對，如果母親自己不願意從陰影裏走出來，讓心病一直存在，那便是母親的問題，而他們，也不能再這樣偏執下去了。
他朝著蘇落落深深的施了一禮，隨後輕聲道。
“這件事情之後，林國公府就會慢慢的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會與各府邸走動，百姓們茶餘飯後談起，也只會覺得我們以前之所以不敢出來，是因為家底都被魚府和程府掏空了，如今報仇雪恨，沒了威脅，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出來見大家，也開始為了生計而四處奔波。”
與蘇府結為親家的事情不會瞞很久，兩家要聯手做生意也會浮出水面，就算他們不說，有心人也會在背後查到。
林國公這個尊號還可以傳兩代，所以林蔚然在不在朝堂上發展都沒有關系。
先把金錢這個後臺打足，成親之後，再一心一意培養孩子，等到孩子們長大，既然有錢，又有人，還有他們這些長輩護著，孩子們再踏進朝堂就如虎添翼。
林府在這一方面一向都很清醒，他們商量好了，不一定要一代來完成一件事情，一代兩代一起循序漸進也是可以的。
蘇落落是支持太子的，所以他們林府也會支持太子，太子妃一立，小世子一生，他們林府的孩子也差不多前後出世，這樣一來，大家都是一同長大，多少有些情義。
等到下一代入了朝堂，林家就會進入一個空前盛世狀態。
林蔚然覺得事情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會提前完成所有的布局，讓林府再輝煌一百年以上。
“這樣挺好。”
蘇落落笑著點頭，蘇瓔雪朝著林夫人施禮，嬌俏的眉眼裏都是溫和。
“林夫人，您回去好好休養身體，若覺得魚府和程府的事情與您有牽連，您就吃幾天齋，為她們念幾天佛吧。”
如此一來。
林夫人的心裏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也就能想得更透一些。
林夫人心念一動，眉眼也清亮了一些。
她的確是還有些心理陰影。
想著萬一皇上要斬了魚府和程府，那她豈不是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到底是血親啊。
但是蘇瓔雪的話卻讓她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只要她安心念經禮佛，洗清一切罪孽，希望她們下一世能投胎做好人，便也圓滿了。
這般想著，林夫人只覺心間黑雲散盡，見了月明。
“櫻雪說得對，就照你說的做。”
“好孩子，你放心，婆母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只是心中有執念，才會失了分寸，這件事情之後，婆母必定會好好的休養，也不會再這般的軟弱。”
“是。”
蘇瓔雪眉眼彎彎，握緊林夫人的手，林夫人看著瓔雪這態度，倒是有一種後知後覺的害怕。
這些醜陋全都暴露出來，萬一蘇府嫌棄或者是覺得她們是非不分，要斷了這親事，那她豈不是害了兒女們的婚姻？
想到這裏。
林夫人當真是背脊泛涼，這魚府、程府害了她就算了，還要害她的孩子。
這絕對不可以！
沒想到。
蘇府不但沒有嫌棄，還幫著自己，理解自己，這於林夫人而言，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只是魚府、程府的事情可能會拖累你們，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
“罷了，都已經過去了。”
蘇落落擡眸看著遠處，眼中幽幽泛著光芒。
“蘇府也不見得有多好的名聲，誰也不必說誰了。”
這般自嘲的模樣，倒是讓大家都笑了起來，論說起來，林府現在被人議論，蘇府也一樣，就連君府，都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夫人擡手擦了臉上的淚痕，笑著說話。
蘇落落看著她眉眼裏的輕松，還有語氣上的輕松，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
她的心病已經好了一大半，過些日子就不怕了。
“國公爺，國公夫人，宮裏的旨意一定會出得很快，你們明日一早就去宮裏請罪和請辭這國公爺之位吧。”
君墨臨話是與林國公說的，但眼神卻看著林蔚然，見他們父子齊齊點頭，沒有任何的異議，這才心生滿意。
兩個都是通透人，只是當局者迷。
還有救！
去皇上面前痛哭一場，並且說自己不配再受皇上的賞封，以後要自力
更生，皇上最多也就罵她們愚孝，不會真的摘了他們的帽子。
這樣一來。
林蔚然再出去做生意，做得多大，皇上都會高興。
因為他們是在自己面前發誓之後才突然間崛起的，這裏頭多少還有皇上的功勞在。
再時不時地送些銀子、寶貝給皇上，就算有人到時候彈劾林府，皇上也不會聽信！
“今日的事情多謝你們，改日我林府宴請諸位，好生感謝。”
林國公親自與這些小輩們施了一禮，小輩子自是紛紛回禮，隨後林府的下人便侍候著主子上了馬車。
林蔚然一上馬車就掀了簾子，探出俊美的臉龐，依依不舍地看著蘇瓔雪，與她揮手。
蘇瓔雪眉眼溫和，笑著擡手和他告別，一直到拐彎消失不見，蘇瓔雪立即收了笑容，收了揮痛的手，轉身說話。
“活得真累，要是我，直接殺上門，剁了她們。”
一天不到就解決問題了，哪犯得著用上二十年啊。
蘇落落眼裏閃過一絲無奈，牽著姐姐的手，君墨臨護著她人上了馬車，蘇落落才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拗，也有自己的牢籠，如果自己不走出來，誰解救都沒有用。”
蘇瓔雪嘆了一口氣，往後靠著。
的確是這樣。
人總是喜歡困著自己，走進自己設定的牢籠裏，然後把自己關起來沒日沒夜的承受著裏面的痛苦與壓力。
其實。
風雨過後再想這又是何必呢？
紅塵中的男男女女，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清醒的，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情字。
或親情、或愛情！
回到梅園之後，府裏早已經打掃得幹幹凈凈，滿園都是淡雅花香，早就沒了魚府、程府那些煩人的氣味。
蘇夫人一樣一樣親自檢查過，滿意了這才收手。
玉沁做了一大盤藥膳的小零嘴給她們沒事的時候吃，見到她回來，上前施了一禮道。
“師尊，我該回去了，宸稱和絨兒也得跟我們走。”
也不知道蘇雲廷一天沒有見到她，有沒有半點想念，她倒是很想念蘇雲廷呢。
“好，我準備了一些孩子們用的東西，母親給你們準備了一些東西，你看看哪些要帶上山的。”
如果不是她壓著母親，母親會準備十馬車。
隨後。
玉沁和徒弟們挑選了一些山上可以用的東西，好玩的、好吃的東西，裝了一馬車之後才去與蘇夫人辭行。
“師尊，回去之後，我會馬上挑合適的藥材。”
蘇侯爺的身體接近油盡燈枯，任何一種藥材都需要精挑細選，藥王谷裏的是最好的。
“好，我會日夜照顧父親，大哥、孩子們就還是辛苦你了。”
“師尊放心。”
玉沁輕聲應著，隨後禦風帶著侍衛護送玉沁她們回山。
這一趟回山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著，路過熱鬧的集市，玉沁還停下來買了一些東西，順便又看了幾個病開了一些藥方。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十分的有意思。
而順天府。
隆大人一路疾風般回到了順天府，喝了一杯水，就帶著一幫人出了門。
有百姓看到順天府有大動作，於是紛紛相告，大家都翹首看著。
直到程府、魚府的人全都被抓了出來，百姓們全都湧了過來紛紛鼓掌叫好。
宮裏出了旨意。
程家的人全都斬首示眾，魚家的兒子撤掉所有的官職，舉家流放邊疆。
程朝陽親眼看著程夫人被扔進湖裏，親眼看著她掙紮，看著她痛苦嚎叫。
他故意在程夫人要窒息的時候，又把她拉上來，給她一口喘息的機會。
看著程夫人眼裏的驚恐害怕，聽著她求饒的話，程朝陽心裏一陣爽快。
他終於報仇了！
待到幫忙的百姓們離開，他又把豬籠拉了上來，將程夫人拖出來擠掉她肚子裏的水。
程夫人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程朝陽，狂喜不已。
她就知道。
這個男人根本就放不下自己，也不敢真的殺死自己。
程朝陽扛起了她疾步如飛，程夫人滿心以為自己會活下去，可當她再次被扔下的時候，她又嚇得尖叫了起來。
她的身下。
全是屍體，漫山遍野的都是。
這是……亂葬崗！
程朝陽撿了一根棍子，狠狠的朝著程夫人雙手、雙腿砸去。
當年。
他就是這樣被人砍斷手和腳的。
鮮血飈散在空氣裏，引來了猛獸，程朝陽才扔了棍子，爬上一棵大樹冷眼看著。
程夫人自是嚇得淒厲慘叫，拼命的爬著，拼命的想要逃走。
但她怎麼可能逃得掉呢。
一直到她被撕咬得只剩下幾根骨頭的時候，程朝陽才冷著眉眼離開。
這樣才叫報仇！
他沒有回京城，而是轉身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魚府的人既然被流放，就一定要跋山涉水，他就能遇到他們。
反正他這條命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什麼時候死都沒有關系。
魚老夫人這個老賤貨，一天不死，他一天就不瞑目。
他朝著梅園和林府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若有來世，他絕不會為了銀子而去傷害魚大小姐。
梅園。
湖邊風景絕美，輕風徐徐。
蘇落落與小
皇叔正窩在湖邊一邊釣魚，一邊聽著大明王稟回來的消息。
曹公公給小皇叔做了一根小魚桿，沈魚公公教著他釣魚。
這會子正釣得上癮！
浮標一動，沈魚公公雀躍著打手勢，小皇叔一把將桿子揚了回來，金色的陽光下，一條染著銀光的小魚兒被拽了上來。
沈魚公公拍著手開心笑道。
“小王爺好厲害呀，這都釣了三條了。”
小皇叔眉眼裏也是溢出欣喜，與沈魚公公急忙把活蹦亂跳的魚取了下來。
“小王爺，再多釣幾條，奴才去生個火，一會讓茯苓姐姐烤給您吃。”
沈魚公公現在與茯苓的感情極好，茯苓不止人生得秀美，就連手藝也是極好的。
沈魚公公說著正要將魚放進小皇叔的木桶裏，結果小皇叔朝著他使了一個眼色。
沈魚公公楞了一下，看向蘇落落的木桶，卻見蘇落落的桶裏還是半桶水，啥也沒有，於是沈魚公公笑著將魚放進了蘇落落的水桶裏，算蘇落落釣的。
蘇落落看著小家夥這心細如發的體貼模樣，眉眼裏都是溫和。
“咚……”
小皇叔把桿子重新扔進湖水裏，開心的吊了起來。
蘇落落倒是懶懶的把魚桿交給了大明王，自個兒往後靠著，茯苓端了小食過來，她捏了一顆，放進嘴裏，擡眸就看到隆大人一身常服大步流星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看來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去備茶。”
茯苓應聲離開，蘇落落起身迎了隆大人，隆大人與小王爺施了禮，隨後下人搬來了椅子、茶水，一起落座。
“這梅園當真美不勝收，我方才仔細看了，眼之所觀之處皆是美景，我看君少爺在建造這座梅園的時候，應該是把天下奇景全都搬到了這府裏。”
這可不是一般的錢力和人力可以做到的，但這麼大的陣仗，京城裏卻沒有聽到風聲，這再要說君墨臨是個紈絝，他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蘇落落笑著點頭，端起一杯茶呈給了隆大人，隆大人謝過。
這座園子越是游走，就越能看到君墨臨的用心與深情。
甚至還能讓藏在她腦海裏的記憶，偶爾蹦出零星片段，讓她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她想起來，她與君墨臨一起作畫的時候，畫過這座園子，談過這座園子，這兒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與他親手畫下來的。
每一次她站在熟悉的美景裏，迎著清風，回憶起這一次，她都眼眶泛紅。
所以。
就算那位少年不在她的身邊，也能時刻讓她看到驚喜和感動。
“隆大人過來找我有事？”
隆大人聽著蘇落落的調侃，呵呵笑了起來，飲了一杯茶之後才問她。
“你這般幫著林府，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蘇落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隆大人。
“隆府與林府一墻之隔，隆大人覺得林府如何？”
隆大人幾乎沒有考慮。
“那還是不錯的，平時聽到的大多都是歡聲笑語，也沒有什麼齷齪，除了魚府、程府過去鬧騰的時候。”
這麼多年聽到的吵鬧和打砸都是因為她的母親和妹妹。
“這魚府和程府當真是世間少見，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到了她們的嘴裏，無理也變成了歪理，我覺得哪怕是林夫人當場自殺，恐怕死後她們也不會讓林夫人安寧。”
那絕對是個挖別人墳然後接著鬧騰，讓林夫人從墳墓裏爬出來接著給她們拿好處的主。
蘇落落聽著亦是點頭，那些奇葩絕對做得出來。
也無怪林夫人心中會生出執拗，最後結成心病，無法釋懷！
“我們與林府結了親家。”
蘇落落的話讓隆大人微微仰頭，臉上露出恍然，就說嘛，她怎麼可能突然間幫林府。
而且。
她們以前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林府以後應該會慢慢的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不沾官場，但是會做生意，林蔚然是個十分玲瓏的人，生意也有手段，隆大人要不要過來插一腳？”
把隆大人拉下水，站在一條船上賺些錢，然後下一代自然也會糾纏在一起。
“哦？”
隆大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又是一怔，回去之後，隆夫人發現他長了胡子一頓臭罵，然後逼著他刮了。
他其實是喜歡長胡子的，這樣顯得威嚴一些。
但是他夫人見到就要罵，逼得他沒了辦法。
“沒有什麼風險吧，公主，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順天府府尹，錢可是沒有多少的。”
隆大人也覺得是要賺一點錢，光靠他那點俸祿，如果想要讓兒子成親生子養家糊口，確實是有些不太好的。
所以他覺得加入蘇落落，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人家家大業大，也不靠他這一丁點銀子發財。
“有多少都行，我都能讓你十倍的回來，你可信我？”
這麼一說隆大人眼裏的期待就明顯了起來，二話不說把身上的二百兩銀票交了出來。
“一會讓他們再送三百兩過來，這都是私房錢，別告訴我夫人。”
想了想，隆大人站了起來。
“我去跟夫人說說，讓她拿些銀子出來。”
平時的錢全都交給了夫人，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走到一半他又回頭。
“你可別跟我夫人說，我有私房錢。”
“好。”
蘇落落笑看著隆大人那十分害怕的模樣，心想隆夫人一定是個治家有方的人，不若哪天有時間見一見，取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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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下案情覆雜又緊急，牽扯到許多無辜的百姓和生命，魚家又有兒子在官場，他必須先行進宮，隨後再找機會問清楚蘇家和林家之間的關系。
蘇落落一眼就能看明白隆大人此刻心裏正被貓撓，微微抿唇。
“我園子裏的廚子是江南一帶請來的，最會做江南小食，隆大人若是願意，案子過後，請過來小坐。”
“那敢情好！”
隆大人眼睛一亮。
他雖然不是在江南出生，但卻在宛柔的江南長大。
尤為懷念江南一帶的小食，這般想來，他看蘇落落的眼神當真是越看越滿意，要不是他那混帳兒子一天到晚埋在書房裏讀死書，不願意成親，他還真願意。
……
念頭還在腦子裏打轉，就接收到了一束冰冷的眼刀。
隆大人知道是君墨臨，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隨後。
他與林府、蘇府、君墨臨一起出了順天府，上了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林夫人轉頭。
看著順天府威嚴的大字，眼眶漸漸地又泛起了紅，林國公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道。
“你為她們做得夠多了，也仁至義盡，是她們樁樁件件都對不住你，哪怕她們被斬首被流放，也是她們咎由自取，與你絕無關系。”
他的夫人一生心地善良，美麗大方，只可惜出生在魚府，這麼多年就沒有過過一天溫暖的日子，多少次，他聽著妻子哭泣，心痛如焚。
“我知道的，道理我都懂。”
林夫人急忙點頭，嗓音哽咽，她什麼都懂，只是她性子柔弱，想起來還是心間刺痛。
蘇落落扇形長睫輕擡，看著林夫人眉眼裏揮之不去的傷意，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林夫人什麼都好，唯一出問題的就是心中那道執念！
也許是感覺到了一絲冰冷，林夫人慌忙看向蘇落落。
其實。
林夫人是有一點怕蘇落落的。
蘇落落看著年紀小，亦生得美艷動人，但她若是不說話，整個人冷戾起來的時候，幾乎能逼得身邊的人都全身泛冷，不敢直視。
林國公和林蔚然也看向蘇落落，蘇落落這才開口。
“魚府和程府雖然無惡不作，有違人倫，但嚴格說起來，她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林夫人自己允許的。”
林夫人的臉色再次煞白，往後退了一步，林國公亦是狠狠一怔。
“以國公府的能耐，是完全有能力壓制魚府和程府，但是你們卻一直在放縱，除非你們是想捧殺她們，否則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們林府也不見得有多聰明。”
“善良和孝順是很好的，但我覺得也要看人，也要看事。”
林國公像是被人扇醒了似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愧，林蔚然握緊拳頭，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這話是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捧殺的確是一個方面，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太在乎母親的感受，生怕母親傷心。
因為。
母親曾經被魚府和程府逼得投湖自殺過，後來救上來之後，恢覆了很長一段時間。
大夫說母親得了心病，情緒一旦壓抑的時候，她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哀傷，沒日沒夜地哭泣，如果她自己不能想通和釋懷，那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差。
林國公被她的投湖嚇得徹底慌了心神，日夜陪在自己妻子的身邊，照顧著她，哄著她。
後來。
魚府和程府一進門，不管要什麼，他都同意，只要這幫瘟神能早點離開林府。
林府一直都在極盡可能地低調，把存在感降低，這樣才能不引起魚府、程府的註意，將傷害降到最底。
這麼些年，林蔚然他們幾個也一直順著林夫人，護著林夫人。
也許。
蘇落落是近十年來第一個這樣說狠話的人，林蔚然掌心竄汗，擔憂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林夫人，如果我是你，我會掌控魚府和程府，甚至會派我的人過去侍候，該給的一樣不少的給，該吃的一樣不少的吃，但是如果她們敢輕舉妄動，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你心裏很清楚，你的母親是不喜歡你的，甚至是恨你，但你從小就期望母親的疼愛，所以你拼了命地想要證明自己是孝順的女兒，而不是傷她、害她的那個，但是你卻忘了，你母親是頭餵不熟的狼。”
這世間。
哪有母親對孩子這般的冷漠，這般的無情，可偏偏這種事情就發生在眼前。
林夫人她心中有執念，她執意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讓魚老夫人認同自己，甚至是疼愛自己。
哪怕是一天，哪怕是一時。
但她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盼來母親的寵愛！
連內疚都沒有。
“你有一位寵你如珠如寶的夫君，有三個疼愛你，孝順你的兒女，他們為了讓你開心，讓你順心，應該也做了很多違心的事情，你拼了命地想要證明，但卻忘了自己好好愛護自己。”
林夫人猶如五雷轟頂，身體狠狠顫抖，自己愛自己嗎？
原來。
人是可以自己好好愛自己的嗎？
人這一輩子，總是想要索取父母的疼愛，兄妹之間的友愛，姐妹朋友之間的憐愛，甚至是愛人之間的獨愛，卻獨獨忘了，要好好的自己愛自己。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眼淚簌簌下墜！
夫君和孩子們一直都在默默地付出著一切，想要得到她的歡心，與她付出一切想要得到魚老夫人的歡心，有什麼區別？
都是拼命的付出，卻得不到回應的笑話罷了。
偏生她到現在才被長寧公主點醒！
她心中的確有
執念，而且打小就有，她始終覺得只要她好好的表現，只要她疼愛妹妹，順從母親，母親會高興，妹妹也會高興，她就是這個家裏最受寵的女兒。
這件事情……一做就是幾十年，卻一刻鐘的疼愛都沒有得到過。
值得嗎？
林夫人腦子一片空白，她在心裏哭泣狠狠地問著自己。
“對不起。”
林夫人再一次對自己的夫君和兒子說出這句話。
“別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本來就該同甘共苦，只要是你想做的，為夫都會陪著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母親，您是世間最好的母親，是我們尊敬又愛戴的母親，這些事情母親問心無愧，不管宮裏怎麼處置這些人都是她們的報應。”
林蔚然說完這句話，微微垂眸時，眼底有些深不見底。
程府的後花園原本是沒有那麼多的屍體的，是他買了幾個女屍一起悄悄地埋了進去，他要讓事情嚴重到駭人聽聞的地步，讓宮裏將魚程兩家一網打盡。
蘇落落說得對，如果母親自己不願意從陰影裏走出來，讓心病一直存在，那便是母親的問題，而他們，也不能再這樣偏執下去了。
他朝著蘇落落深深的施了一禮，隨後輕聲道。
“這件事情之後，林國公府就會慢慢的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會與各府邸走動，百姓們茶餘飯後談起，也只會覺得我們以前之所以不敢出來，是因為家底都被魚府和程府掏空了，如今報仇雪恨，沒了威脅，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出來見大家，也開始為了生計而四處奔波。”
與蘇府結為親家的事情不會瞞很久，兩家要聯手做生意也會浮出水面，就算他們不說，有心人也會在背後查到。
林國公這個尊號還可以傳兩代，所以林蔚然在不在朝堂上發展都沒有關系。
先把金錢這個後臺打足，成親之後，再一心一意培養孩子，等到孩子們長大，既然有錢，又有人，還有他們這些長輩護著，孩子們再踏進朝堂就如虎添翼。
林府在這一方面一向都很清醒，他們商量好了，不一定要一代來完成一件事情，一代兩代一起循序漸進也是可以的。
蘇落落是支持太子的，所以他們林府也會支持太子，太子妃一立，小世子一生，他們林府的孩子也差不多前後出世，這樣一來，大家都是一同長大，多少有些情義。
等到下一代入了朝堂，林家就會進入一個空前盛世狀態。
林蔚然覺得事情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會提前完成所有的布局，讓林府再輝煌一百年以上。
“這樣挺好。”
蘇落落笑著點頭，蘇瓔雪朝著林夫人施禮，嬌俏的眉眼裏都是溫和。
“林夫人，您回去好好休養身體，若覺得魚府和程府的事情與您有牽連，您就吃幾天齋，為她們念幾天佛吧。”
如此一來。
林夫人的心裏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也就能想得更透一些。
林夫人心念一動，眉眼也清亮了一些。
她的確是還有些心理陰影。
想著萬一皇上要斬了魚府和程府，那她豈不是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到底是血親啊。
但是蘇瓔雪的話卻讓她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只要她安心念經禮佛，洗清一切罪孽，希望她們下一世能投胎做好人，便也圓滿了。
這般想著，林夫人只覺心間黑雲散盡，見了月明。
“櫻雪說得對，就照你說的做。”
“好孩子，你放心，婆母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只是心中有執念，才會失了分寸，這件事情之後，婆母必定會好好的休養，也不會再這般的軟弱。”
“是。”
蘇瓔雪眉眼彎彎，握緊林夫人的手，林夫人看著瓔雪這態度，倒是有一種後知後覺的害怕。
這些醜陋全都暴露出來，萬一蘇府嫌棄或者是覺得她們是非不分，要斷了這親事，那她豈不是害了兒女們的婚姻？
想到這裏。
林夫人當真是背脊泛涼，這魚府、程府害了她就算了，還要害她的孩子。
這絕對不可以！
沒想到。
蘇府不但沒有嫌棄，還幫著自己，理解自己，這於林夫人而言，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只是魚府、程府的事情可能會拖累你們，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
“罷了，都已經過去了。”
蘇落落擡眸看著遠處，眼中幽幽泛著光芒。
“蘇府也不見得有多好的名聲，誰也不必說誰了。”
這般自嘲的模樣，倒是讓大家都笑了起來，論說起來，林府現在被人議論，蘇府也一樣，就連君府，都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夫人擡手擦了臉上的淚痕，笑著說話。
蘇落落看著她眉眼裏的輕松，還有語氣上的輕松，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
她的心病已經好了一大半，過些日子就不怕了。
“國公爺，國公夫人，宮裏的旨意一定會出得很快，你們明日一早就去宮裏請罪和請辭這國公爺之位吧。”
君墨臨話是與林國公說的，但眼神卻看著林蔚然，見他們父子齊齊點頭，沒有任何的異議，這才心生滿意。
兩個都是通透人，只是當局者迷。
還有救！
去皇上面前痛哭一場，並且說自己不配再受皇上的賞封，以後要自力
更生，皇上最多也就罵她們愚孝，不會真的摘了他們的帽子。
這樣一來。
林蔚然再出去做生意，做得多大，皇上都會高興。
因為他們是在自己面前發誓之後才突然間崛起的，這裏頭多少還有皇上的功勞在。
再時不時地送些銀子、寶貝給皇上，就算有人到時候彈劾林府，皇上也不會聽信！
“今日的事情多謝你們，改日我林府宴請諸位，好生感謝。”
林國公親自與這些小輩們施了一禮，小輩子自是紛紛回禮，隨後林府的下人便侍候著主子上了馬車。
林蔚然一上馬車就掀了簾子，探出俊美的臉龐，依依不舍地看著蘇瓔雪，與她揮手。
蘇瓔雪眉眼溫和，笑著擡手和他告別，一直到拐彎消失不見，蘇瓔雪立即收了笑容，收了揮痛的手，轉身說話。
“活得真累，要是我，直接殺上門，剁了她們。”
一天不到就解決問題了，哪犯得著用上二十年啊。
蘇落落眼裏閃過一絲無奈，牽著姐姐的手，君墨臨護著她人上了馬車，蘇落落才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拗，也有自己的牢籠，如果自己不走出來，誰解救都沒有用。”
蘇瓔雪嘆了一口氣，往後靠著。
的確是這樣。
人總是喜歡困著自己，走進自己設定的牢籠裏，然後把自己關起來沒日沒夜的承受著裏面的痛苦與壓力。
其實。
風雨過後再想這又是何必呢？
紅塵中的男男女女，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清醒的，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情字。
或親情、或愛情！
回到梅園之後，府裏早已經打掃得幹幹凈凈，滿園都是淡雅花香，早就沒了魚府、程府那些煩人的氣味。
蘇夫人一樣一樣親自檢查過，滿意了這才收手。
玉沁做了一大盤藥膳的小零嘴給她們沒事的時候吃，見到她回來，上前施了一禮道。
“師尊，我該回去了，宸稱和絨兒也得跟我們走。”
也不知道蘇雲廷一天沒有見到她，有沒有半點想念，她倒是很想念蘇雲廷呢。
“好，我準備了一些孩子們用的東西，母親給你們準備了一些東西，你看看哪些要帶上山的。”
如果不是她壓著母親，母親會準備十馬車。
隨後。
玉沁和徒弟們挑選了一些山上可以用的東西，好玩的、好吃的東西，裝了一馬車之後才去與蘇夫人辭行。
“師尊，回去之後，我會馬上挑合適的藥材。”
蘇侯爺的身體接近油盡燈枯，任何一種藥材都需要精挑細選，藥王谷裏的是最好的。
“好，我會日夜照顧父親，大哥、孩子們就還是辛苦你了。”
“師尊放心。”
玉沁輕聲應著，隨後禦風帶著侍衛護送玉沁她們回山。
這一趟回山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著，路過熱鬧的集市，玉沁還停下來買了一些東西，順便又看了幾個病開了一些藥方。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十分的有意思。
而順天府。
隆大人一路疾風般回到了順天府，喝了一杯水，就帶著一幫人出了門。
有百姓看到順天府有大動作，於是紛紛相告，大家都翹首看著。
直到程府、魚府的人全都被抓了出來，百姓們全都湧了過來紛紛鼓掌叫好。
宮裏出了旨意。
程家的人全都斬首示眾，魚家的兒子撤掉所有的官職，舉家流放邊疆。
程朝陽親眼看著程夫人被扔進湖裏，親眼看著她掙紮，看著她痛苦嚎叫。
他故意在程夫人要窒息的時候，又把她拉上來，給她一口喘息的機會。
看著程夫人眼裏的驚恐害怕，聽著她求饒的話，程朝陽心裏一陣爽快。
他終於報仇了！
待到幫忙的百姓們離開，他又把豬籠拉了上來，將程夫人拖出來擠掉她肚子裏的水。
程夫人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程朝陽，狂喜不已。
她就知道。
這個男人根本就放不下自己，也不敢真的殺死自己。
程朝陽扛起了她疾步如飛，程夫人滿心以為自己會活下去，可當她再次被扔下的時候，她又嚇得尖叫了起來。
她的身下。
全是屍體，漫山遍野的都是。
這是……亂葬崗！
程朝陽撿了一根棍子，狠狠的朝著程夫人雙手、雙腿砸去。
當年。
他就是這樣被人砍斷手和腳的。
鮮血飈散在空氣裏，引來了猛獸，程朝陽才扔了棍子，爬上一棵大樹冷眼看著。
程夫人自是嚇得淒厲慘叫，拼命的爬著，拼命的想要逃走。
但她怎麼可能逃得掉呢。
一直到她被撕咬得只剩下幾根骨頭的時候，程朝陽才冷著眉眼離開。
這樣才叫報仇！
他沒有回京城，而是轉身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魚府的人既然被流放，就一定要跋山涉水，他就能遇到他們。
反正他這條命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什麼時候死都沒有關系。
魚老夫人這個老賤貨，一天不死，他一天就不瞑目。
他朝著梅園和林府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若有來世，他絕不會為了銀子而去傷害魚大小姐。
梅園。
湖邊風景絕美，輕風徐徐。
蘇落落與小
皇叔正窩在湖邊一邊釣魚，一邊聽著大明王稟回來的消息。
曹公公給小皇叔做了一根小魚桿，沈魚公公教著他釣魚。
這會子正釣得上癮！
浮標一動，沈魚公公雀躍著打手勢，小皇叔一把將桿子揚了回來，金色的陽光下，一條染著銀光的小魚兒被拽了上來。
沈魚公公拍著手開心笑道。
“小王爺好厲害呀，這都釣了三條了。”
小皇叔眉眼裏也是溢出欣喜，與沈魚公公急忙把活蹦亂跳的魚取了下來。
“小王爺，再多釣幾條，奴才去生個火，一會讓茯苓姐姐烤給您吃。”
沈魚公公現在與茯苓的感情極好，茯苓不止人生得秀美，就連手藝也是極好的。
沈魚公公說著正要將魚放進小皇叔的木桶裏，結果小皇叔朝著他使了一個眼色。
沈魚公公楞了一下，看向蘇落落的木桶，卻見蘇落落的桶裏還是半桶水，啥也沒有，於是沈魚公公笑著將魚放進了蘇落落的水桶裏，算蘇落落釣的。
蘇落落看著小家夥這心細如發的體貼模樣，眉眼裏都是溫和。
“咚……”
小皇叔把桿子重新扔進湖水裏，開心的吊了起來。
蘇落落倒是懶懶的把魚桿交給了大明王，自個兒往後靠著，茯苓端了小食過來，她捏了一顆，放進嘴裏，擡眸就看到隆大人一身常服大步流星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看來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去備茶。”
茯苓應聲離開，蘇落落起身迎了隆大人，隆大人與小王爺施了禮，隨後下人搬來了椅子、茶水，一起落座。
“這梅園當真美不勝收，我方才仔細看了，眼之所觀之處皆是美景，我看君少爺在建造這座梅園的時候，應該是把天下奇景全都搬到了這府裏。”
這可不是一般的錢力和人力可以做到的，但這麼大的陣仗，京城裏卻沒有聽到風聲，這再要說君墨臨是個紈絝，他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蘇落落笑著點頭，端起一杯茶呈給了隆大人，隆大人謝過。
這座園子越是游走，就越能看到君墨臨的用心與深情。
甚至還能讓藏在她腦海裏的記憶，偶爾蹦出零星片段，讓她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她想起來，她與君墨臨一起作畫的時候，畫過這座園子，談過這座園子，這兒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與他親手畫下來的。
每一次她站在熟悉的美景裏，迎著清風，回憶起這一次，她都眼眶泛紅。
所以。
就算那位少年不在她的身邊，也能時刻讓她看到驚喜和感動。
“隆大人過來找我有事？”
隆大人聽著蘇落落的調侃，呵呵笑了起來，飲了一杯茶之後才問她。
“你這般幫著林府，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蘇落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隆大人。
“隆府與林府一墻之隔，隆大人覺得林府如何？”
隆大人幾乎沒有考慮。
“那還是不錯的，平時聽到的大多都是歡聲笑語，也沒有什麼齷齪，除了魚府、程府過去鬧騰的時候。”
這麼多年聽到的吵鬧和打砸都是因為她的母親和妹妹。
“這魚府和程府當真是世間少見，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到了她們的嘴裏，無理也變成了歪理，我覺得哪怕是林夫人當場自殺，恐怕死後她們也不會讓林夫人安寧。”
那絕對是個挖別人墳然後接著鬧騰，讓林夫人從墳墓裏爬出來接著給她們拿好處的主。
蘇落落聽著亦是點頭，那些奇葩絕對做得出來。
也無怪林夫人心中會生出執拗，最後結成心病，無法釋懷！
“我們與林府結了親家。”
蘇落落的話讓隆大人微微仰頭，臉上露出恍然，就說嘛，她怎麼可能突然間幫林府。
而且。
她們以前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林府以後應該會慢慢的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不沾官場，但是會做生意，林蔚然是個十分玲瓏的人，生意也有手段，隆大人要不要過來插一腳？”
把隆大人拉下水，站在一條船上賺些錢，然後下一代自然也會糾纏在一起。
“哦？”
隆大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又是一怔，回去之後，隆夫人發現他長了胡子一頓臭罵，然後逼著他刮了。
他其實是喜歡長胡子的，這樣顯得威嚴一些。
但是他夫人見到就要罵，逼得他沒了辦法。
“沒有什麼風險吧，公主，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順天府府尹，錢可是沒有多少的。”
隆大人也覺得是要賺一點錢，光靠他那點俸祿，如果想要讓兒子成親生子養家糊口，確實是有些不太好的。
所以他覺得加入蘇落落，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人家家大業大，也不靠他這一丁點銀子發財。
“有多少都行，我都能讓你十倍的回來，你可信我？”
這麼一說隆大人眼裏的期待就明顯了起來，二話不說把身上的二百兩銀票交了出來。
“一會讓他們再送三百兩過來，這都是私房錢，別告訴我夫人。”
想了想，隆大人站了起來。
“我去跟夫人說說，讓她拿些銀子出來。”
平時的錢全都交給了夫人，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走到一半他又回頭。
“你可別跟我夫人說，我有私房錢。”
“好。”
蘇落落笑看著隆大人那十分害怕的模樣，心想隆夫人一定是個治家有方的人，不若哪天有時間見一見，取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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